刘艳红：检法协同推进涉案企业合规改革

来源：《民主与法制》周刊2023年第24期

2023年4月21日，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主任习近平主持召开二十届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一次会议并发表重要讲话。会议指出，促进民营经济发展壮大，要着力优化民营经济发展环境，破除制约民营企业公平参与市场竞争的制度障碍，引导民营企业在高质量发展中找准定位，通过企业自身改革发展、合规经营、转型升级，不断提升发展质量。2023年3月17日，最高人民检察院党组书记、检察长应勇在全国检察机关学习贯彻全国两会精神电视电话会议上强调，依法规范推进涉案企业合规改革，推动完善中国特色涉案企业合规司法制度。2023年3月23日，最高人民法院党组书记、院长张军在全国法院学习贯彻全国两会精神电视电话会议上指出，可以研究同检察机关共同做好涉案企业合规改革，依法判处缓刑、免予刑事处罚的，充分利用当地已构建起的第三方合规监管机制，引导民营企业诚信守法经营，对违规违法行为坚决依法规制、纠正。如何充分发挥人民法院和人民检察院共同推进涉案企业合规改革的合力，成为理论界和实务界亟待研究的课题。为了巩固涉案企业合规改革的既有成果，同时也为处于改革初期的人民法院提供理论和方法建议，有必要将检法协同明确为下一阶段企业合规改革的应然走向。

检法协同的涉案企业合规改革首先需要明确法院的合规激励方法。为防止检法割裂现象的出现，人民法院的合规激励方法应审慎思考与人民检察院合规激励方法的异同，并据此决定适用对象、合规激励幅度、内部职能等具体安排。在审判阶段，人民法院开展企业合规改革的首要目的是激励涉案企业建立有效合规管理体系。检察机关推进改革的经验表明，穿透式合规激励取得了理想的激励效果，人民法院可以吸收这一成功经验。人民法院在推进涉案企业合规改革时，在合规激励幅度方面要涵盖合规无罪判决，合规从轻、减轻、免除处罚，以及合规缓刑。人民法院还应积极整合内部职能，积极探索在民商事审判、行政审判等职能中开展涉案企业合规改革探索，扩大合规激励辐射范围。人民法院应吸纳多元主体共同参与涉案企业合规改革，用好司法建议等制度载体，推进行刑和刑民等合规的衔接，发挥人民法院在社会治理中的独特优势。

检法协同的涉案企业合规改革应以合规责任论为理论指导。在企业合规责任论的具体适用上，人民法院需结合自身所处不同诉讼阶段构建具有针对性的制度。人民法院在审判阶段存在合规出罪空间。在侦查、起诉、审判等刑事诉讼各阶段，人民法院都可以根据涉案企业当前的合规状态判断单位刑事责任，在各阶段进行合规出罪。企业合规责任论要求建立贯穿刑事诉讼全流程的合规评估制度，在审判阶段涉案企业一旦合规状态发生变化，也可申请再次启动合规评估程序。企业合规责任论要求在刑事诉讼各阶段均建立暂缓诉讼式的程序分流制度，人民法院在审判阶段应设置合规暂缓判决制度，对于在考察期内通过合规验收评估、建立有效合规计划的涉案企业，可作出宣告无罪的判决；对于积极开展整改但未通过合规评估的涉案企业，也可作出相适应的宽免处罚。

检法协同的涉案企业合规改革的最终目标也是最主要目标是形成检法之间的良性互动。在涉案企业合规改革过程中，检法在衔接过程中存在诸多互动空间。合规材料移送是检察机关和人民法院在涉案企业合规改革中的常态化互动方式。在检察阶段的涉案企业合规整改和合规评估材料将被作为证据随案移送，合规量刑建议也会作为文书移送人民法院，此时人民法院需要对其进行多维度审查，在合规责任论下确立检法统一的合规有效性标准和量刑标准。合规联合监管也是检法互动的重要方式。对于未启动暂缓式诉讼程序的涉案企业，人民法院可以在前期整改的基础上接力进行合规监管，或与检察机关开展联合监管、共同督导涉案企业完成合规整改。合规程序倒流可能成为现阶段人民法院对有效合规的涉案企业作出无罪判决的主要方式，但是在未来，人民法院可以贯彻合规责任论，对整改合规的涉案企业作出无罪判决，而无需由检察机关撤回起诉后再作出不起诉处理。

总之，根据涉案企业合规改革实施三年以来的经验总结，我国涉案企业合规改革下一阶段的目标应是坚持检法协同推进模式，以此推动涉案企业合规改革朝着更高水平发展。